作者|阿po
《城中之城》刚刚在央一落幕,观众为赵辉与陶无忌的师徒之争讨论声未完,东方卫视黄金档又迅速拿下了该剧于5月14日的二轮播放版权,故事在台网两端将继续上演。
对于一部打磨了四年之久的作品,这样的结局无疑是值得欣喜的。对于创作方来说,四年心血没有虚耗,对于观众来说,他们确实看清了这个故事现实主义的底色,用观看量与讨论度证明了大众日益增高的审美水平。
就像该剧的编剧卞智泓、吴楠、田雨所说,“千万不要固化观众的口味,他们的接纳度和理解度都是很高的。”
同时证实了出品人兼总制片人之一、兴格文化传媒董事长杨文红,从最初对该剧做出的“硬核现实主义题材”的定位是正确的。
“金融行业是有门槛的,但金融只是人性表演的一个场所。”
金融城里的群像大戏,职场斗智、人物挣扎、多层反转……这些“难做但必须要做”的东西,究竟体现了主创团队怎样的心思?娱乐资本论(id:yulezibenlun)听了听她们的说法。
现实主义题材是洞见更多人性
在《城中之城》的小说还是一个Word文档的阶段,作者滕肖澜塑造的人物已经挡不住锋芒,令杨文红非常心动了,在她看来,陶无忌与赵辉就是文学意义上极具新意的人物。
赵辉是传统意义上一种国企中高层人员形象的代表,原本心存理想、坚持原则,却在多方围猎之下陷入困局,压力中逐渐走向危险边缘。他不会完全黑化,因为始终内心保有善良的部分。
陶无忌则是大众印象中的进步青年,他上进好学,带着聪明有原则等诸多优点,但就如苗彻所言,他的聪明用在不同的地方,会有着不同的效果。
整部《城中之城》最大的争议,或者说观众看法缠斗至二轮播出时都还没有结果,正是因为这个“不同效果”,主创团队选择把这两个人放在了以银行为中心的金融系统生态中,让他们自然地向不同方向生长,发酵出不同的可能性。
2018年出台的资管新规,是支撑剧中金融系统生态的种子,在找到这个抓手之前,即便人物闪亮,但在影视创作上仍然会力不从心。
在观众看来,故事开局的“戴行之死”是戏剧情节上的钩子,编剧利用文本技巧牵住观众往下看如何解谜;而现实主义的角度,戴行死之前所提出的“九正一邪”是源头,接下来整个40集的内容都是由此展开探讨。
“做金融,要九正一邪,在遵纪守规的基础上尽量给出更多的操作空间。”以及“被行业认可的创新,曾经也就比监管提前多走半步。”这两个戴行提出的论点可以简单解构成,戴行所奉行的是一种结果正义,过程或许需要一些非合规手段,但目标是好的。
作为老中青三代典型角色中最年长的一个角色,戴行的理论传承给了赵辉,赵辉整部戏都在“坚持程序正义”还是“奉行结果正义”两者之间摇摆,再延续到年轻一代的陶无忌身上,他选择了维护一切程序的规则。
这些纠结只会出现在金融行业吗?当然不是,无论是从历史时代的纵向轴,还是不同行业的横向轴来看,这个问题长期存在于最普遍的大众之中,也是主创团队希望的,让观众有机会借此反观自身、反观周围,面对类似的情况,该如何抉择。
为什么人性复杂如戴行、如赵辉,他们无法成为完全正义一方?他们内心为挣扎的原点是什么?杨文红认为,是当你站在了拥有一定权力的岗位上,则必然会出现诸多诱惑,这个诱惑不一定是具体的金钱物质,而是你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救市之后所获取的巨大满足感。
苗彻或许更像赵辉的另一面,经历过资本主义国家自由市场的风浪,一方面看尽繁华、内心淡然,另一方面更懂得规则与制度的正确与可贵。
每个行业都经历过野蛮生长,这个故事可以说是“围猎赵辉”的一系列多方博弈解释了资管新规出现的原因,也可以说是用资管新规展示了一种社会必然前进的方向。
影视剧向来是以小见大的,洞见人物内心,代表整个大时代。
“现实主义比爽剧难做,但现实主义可以浓缩一个时代。”《城中之城》带着具备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的典型现实主义特征,展示了个人与时代之间的辩证关系,也抛出了关于时代的新思考。
比观众先跨过行业的门槛
今年影视市场里出现了不少与金融有关的作品,大家都在各出奇招和不同的影视类型叠加,让这个在过往影视市场不那么大众的行业能被观众接受。
现实主义题材的《城中之城》难度颇高,编剧团队全员进入金融环境进行全景式学习,小到柜台实习,大到高层采访,邀请了曾经从事多年财经记者工作的金融指导,从宏观的整体市场角度理解了金融变化。
涉及到行业的东西是不可以出错的,哪怕不是职场剧而是现实题材剧,编剧卞智泓、吴楠、田雨的做法有两种:陶无忌向种葡萄的果农普及支农小微贷的剧情可以采访案例中提取,金融掮客夏宁夏姐则是众多现实人物的一种糅合。
“以我们的戏剧情境要求为主,写下一段剧情后,即便没有发生过,如果专业指导判断它是有一定几率发生的,就可以按这样的设定往下写,如果专业指导判定它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,就一定不能写。”
卞智泓、吴楠、田雨在追剧时留意弹幕和社交平台的讨论也觉得有趣,观众在互相打架也在互相说服,金融行业大面的规则或许是统一的,但具体到细节操作,各个省市甚至到具体的每一家银行机构都有可能天差地别,有的观众跳出来说“我们银行不会这样”,就也会有观众跳出来说“我们银行就是这样”。
“看进去了,去讨论了就是好了,如果对人物不感兴趣,只是每天想来剧里挑错或者找到同行的认同感,也是作品提供给观众的一种情绪价值。”卞智泓、吴楠笑言。
诚然熟悉明白我国金融体系的框架与操作是编剧必做的功课,却不是《城中之城》的创作目的。
“我们始终不是在做金融科普,我们只是把人性的主线,放在一个可以很好融合进去的金融背景上。”对于编剧卞智泓、吴楠来说,如何将金融工作浅简化地在剧中“翻译”给观众看。
行业术语是可以让从业者瞬间提升亲近感的方式,影视面向的还是普通观众,“不走表内走表外”这样或生涩或冗长的台词适当即可,“我们编剧还是需要站在观众的立场,普通人不懂的东西,尽量避免。”
国产剧恐职场剧久矣,不过这一次,《城中之城》的编剧比观众先跨过了这个行业的门槛。
“在系统的框架里把人物做好,金融壁垒就可以被打破。”
确实,观众进入故事后,中年金融F4的关系在戴行葬礼一场吃席的饭局里被交代清楚,接下且看赵辉、苗彻、苏见仁、谢致远、吴显龙之间“四叔五精”的高端局对抗,也有陶无忌、田晓慧在不同的引导中逐渐歧途。
人情社会中摆布人心一定是比空聊行业规则有趣得多,滕肖澜的文字里,金融行业带着不少硬冷,看剧终看人,剧作里还是角色性格高于职业。
苏见仁的逗趣反差,他的下线让观众惋惜;苗彻被贬小银行,留洋审美与银行经理摆放礼品时土味审美的碰撞,让观众觉得他是自己身边活生生、真实存在的人;因为赵辉反复在理想主义与利益诱惑之间的挣扎,观众甚至对他的“灰化”感同身受……这个时候谁又会管他们说了多少专业术语。
人物始终贯穿了创作的全过程,直到播出时也是最大的看点,严肃文学为主创提供了很好的“根”,然后它生长成了现实主义的参天大树。